到了比賽之地,盼兒,果然其他四家不過是以歌曲佐茶,唯有一個宋老闆以書法之走勢在斟茶時表演了一番。
盼兒頓覺有希望,向引章比了個手勢,便開始了碾茶。
盼兒的舞姿伴隨著琵琶旋律的節奏時快時慢,快時腳尖點地動若遊龍,慢時身體舒展,宛如仙鶴。
茶碗在劍上隨著舞姿而搖晃,將落未落。
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驚呼擔憂,在大家都以為馬上要掉的時候,卻又一個轉彎被盼兒巧妙地收了回來。
眾人一看,紛紛喝彩。
而一曲完畢,盼兒將茶葉送到錢公公麵前。
“您請用。”
錢公公看了一眼成色,又湊近聞了聞,滿意地點點頭。
“趙娘子為何要選菊花茶啊?”
“回中貴人,古來有詩雲: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盼兒回眸,“正是如今之景。”
為了慶祝官家壽辰,汴河左右了是擺滿了菊花,金燦燦的煞是惹眼。
而隨著盼兒的眼神,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剛纔跳過舞的地方散落了滿地的菊花,而那些花瓣又擺成了一整朵菊花的樣子。
秋風一吹,簌簌而起,的確滿城儘帶黃金甲。
“好!應景應景!”錢公公品了一口菊花茶,芳香幽遠,似乎有一種別緻的韻味在裡麵。
盼兒看出他的心思,又解釋道:“晉陶淵明愛菊至深,於是菊花代指花之隱逸者。
我朝從戰亂中站穩根基,直到現在民生和樂就如同自現場走到盛世一般不易。
官家是背後的大隱之人,是以用菊來賀壽,以感念天恩。”
“好好好!趙娘子這一番解釋甚好!咱家定會說給官家聽,還有那彈琵琶的宋小娘子真是一曲動京城。
您該是今日比賽當之無愧之第一啊!”
“謝中貴人!”
這個結果一下來,其他幾位掌櫃都黑了臉。
尤其是一向自視甚高的胡掌櫃和劉掌櫃竟然雙雙落選,於是便邊不服氣地對著盼兒等人冷嘲熱諷一番。
三娘氣不過要找他們理論,盼兒卻笑笑,拉住三娘勸她不要衝動。
眼下錢公公還在,一切等回了半遮麵再說。
冇想到三人一回去就看到幾位掌櫃等在門口,來者不善。
“幾位老闆怎麼來了?莫非也是來喝菊花茶的嗎?”盼兒笑著迎上去,故意裝傻想給他們個台階下。
可是對方並不領情,指著鼻子就是一頓痛罵,非說盼兒用那詩是前朝大反賊皇巢所寫,說她們有謀逆之心。
“哎!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宮裡來的中貴人都冇話你們在這造什麼謠呢?莫不是因為輸了比賽?哈哈哈哈哈真冇想到三位就這點兒肚量!!”
三娘抄起傢夥就急眼了,“識相的趕緊走啊!不然老孃先殺了你們這些玩不起的!”
眾人瑟瑟發抖,逃也似的離開了。
三人才相視一笑,在這塊富貴地界兒是非多。
然而有些人看似虎狼,實則就是欺軟怕硬之輩。
女子做買賣,非要拿出比男子高出十倍的魄力來才能保自己不受欺負。
一更天,人將定。
盼兒睡得迷迷糊糊的,驟然聞到一股子燒焦的味道,便起身檢視。
這一看不得了,西南麵的方向冒出滾滾黑煙,直沖天際。
盼兒心裡一驚,忙便跑便喊道:“三娘引章快醒醒!馬行街走水了!!”
“啊?!”
眾人夢中驚起,趕到馬行街時,有人報了官,潛火隊已經在現場搶救了一刻鐘的火情。
起火的源頭是半遮麵斜後一側的中藥鋪子。
火勢藉著西風驚掠蔓延,半遮麵也跟著遭了殃。
穿過驚惶的人群,盼兒忙尋著火勢轉到反正麵的後麵。
倉庫東側的一堵牆已經被火是給攻陷,存放在庫房裡的茶葉也已經燒著了。
盼兒忙折回去打水,喊道:“三娘!三娘快過來!咱們庫房著了!”
“來了!”
三娘一手提了一桶水趕過去,盼兒忙接過水桶衝進去。
三娘緊隨其後,引章也心急如焚,趕緊端了盆子送上去。
三娘將手中的空水桶換給引章,一回頭卻發現盼兒不見了。
自著火那處冒出滾滾濃煙,根本看不清楚人去哪了。
“盼兒!”
“盼兒?”
趙盼兒隱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但顧著眼前的茶葉便顧不得身後的三娘。
盼兒心一狠,鑽過火柱子抱著僅剩的一簸箕茶葉就往外跑。
可是跑得太急冇注意到一根快要被燃燒殆儘的房梁柱急急地砸下來。
盼兒慌忙一躲,懷裡的茶葉撒了個滿地。
見此狀況,盼兒也不再猶豫,起身就貓著腰跑了出去。
正趕上三娘引章潑著水進來救她,盼兒緊繃的神經在見到姐妹的那一刻放鬆了一下。
闖出了門,她不自覺地喘著氣,握住二人地手惋惜道:“我冇事,茶葉冇了。”
引章忙安慰她,“盼兒姐,人冇事兒就好!”
“就是就是!你說你啊!這麼大的火你怎麼就敢自己一個人不管不顧往裡衝……”三娘心裡不住地後怕,開口想著怪盼兒,卻在看到她一臉黑漆漆的狼狽樣子時忍不住心疼她。
天災**未可知,也不是能夠提前避免的。
事已至此,三人隻好在一切收拾停當之後先回了宅子。
盼兒一路上驚魂未定,一直思考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火怎麼就這麼巧燒到咱們倉庫裡去了?”
剛纔一路看過來,中藥鋪子起火的地方應該是後院,隻有在後院兒點火西風才能夠順著吹到他們倉庫的牆。
隻是她記得,中藥鋪的後院有一個用來治病的人工泉,幾乎占了大半個後院,按理說那裡是最不容易著火地方。
再者說,掌櫃就住在那鋪中。
就算是著火也應當第一時間發現,為何會拖到濃煙沖天才報了官?
掌櫃……
盼兒腦中閃過一個不太可能的可能,忙問道:“三娘引章,你們剛纔可有看見藥鋪的掌櫃?”
“盼兒你是不是忙忘了,楊掌櫃前幾天就去彆處進藥材了呀。”
這就對了。
“三娘,我懷疑這把火冇那麼簡單。”
引章疑惑道:“會不會是今天來找咱們麻煩的那三個掌櫃的做的?”
盼兒皺了皺眉,“不太可能。
如果是他們三個,他們大可以接來燒我們半遮麵,為何還要連累中藥鋪?”
她搖頭道:“說不通。”
“不過也不一定,除了他們三個,還會有誰呢?”
盼兒有些糾結,三娘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將人送到門口。
勸她說:“盼兒,明天的事兒咱們明天再說。
你趕緊去洗把臉,快休息吧?”
盼兒躺在床上,卻絲毫冇有睡意。
經此一遭,彆說明天參賽用的特製茶葉,就連半遮麵裡平常賣的點茶和散茶都燒完了。
陸老闆那裡那裡也不一定有存貨,明天的比賽……恐怕要懸了。
希望還能夠有些運氣,保住半遮麵吧......
翌日。
盼兒一早就將三娘從睡夢中拉醒,匆匆吃了一碗飯就出門了。
她一邊奔向茶湯巷,一邊想著待會兒如何個解釋。
此時離比賽還有一個時辰,如果順利的話,還有可能找回來些補救的辦法。
到了茶坊,盼兒還冇開口,那個胡掌櫃就好像早就得知她今天一定會來一樣,掩飾不住的笑意。
“聽聞昨夜半遮麵走水了?哎呀,真是替趙娘子可惜,這好不容易在第二輪拔了個頭籌,卻連尾都撐不到。”
小人得誌。
三娘白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們繞繞的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