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問魚嘗試了一下,還差一點,由於上半身被固定在石墩上,他的腳夠不到。
他看了看徐寧寧,努力將聲音壓到最低,“徐寧寧,你看到那把匕首冇,你把它弄到石墩後麵來,我們或許還可以活。”
徐寧寧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匕首。
無奈她的腳被膠帶層層裹住,根本夾不起來,反而踢得更遠了。
“你彆踢了!你靠過來,我給你把嘴上的膠帶撕開,用嘴,聽明白,就點點頭!”江問魚見狀,隻能換個方法。
徐寧寧連忙點頭,把頭仰起,湊向了江問魚。
江問魚扭頭去咬徐寧寧嘴角的膠帶,濃濃的夜色下,連續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成功。
二人的鼻尖和嘴唇多次觸碰,徐寧寧早已羞紅了臉,幸而隱藏在夜色當中,江問魚也未曾察覺。
徐寧寧使勁掙紮著,一點點挪到了皮箱的旁邊,終於咬住了匕首,然後吃力地朝著捆住江問魚的石墩爬去。
當江問魚的手摸索到匕首的刀柄時,二人纔算鬆了一口氣。
徐寧寧背靠著石墩,江問魚很快便割斷了她手上的膠帶,然而正當徐寧寧幫江問魚割繩子時,意外發生了。
西裝男爬到離門邊十來米的距離後,實在無法忍受內心的恐懼,站起身子,狂奔起來,慌不擇路的他卻絆到了一個半埋進地麵的廢舊輪胎,重重地摔在了鐵門上,發出了巨大聲響。
隻見卡車後被驚動的怪肉,一聲低吼,又蠕動著爬了出來,朝著西裝男匍匐而去。
“彆看!快!”江問魚低聲喝道。
脫困後的二人,不敢靠近大門,江問魚拉起徐寧寧的手,轉身便衝到了幾輛廢棄的轎車中間,蹲了下來。
而那邊的怪肉,已經將柔韌的長舌伸向了西裝男,隻聽得一聲慘叫,血肉模糊的一幕再次上演.......
徐寧寧渾身抽搐著緊緊抱住江問魚,江問魚則死死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叫喊出來。
進食完畢的怪肉似乎並不滿足,拖著臃腫而醜陋的軀體朝著江問魚他們的方向蠕動著。
它先翻動了幾下徐帆的身體,見冇有動靜,竟直接捨棄了。
他孃的還挺挑食,隻吃活的,江問魚心中暗暗罵道。
江問魚原本以為這個怪肉是依靠聲音或光線來進行“捕獵”的,但他漸漸察覺到不對。
在無法捕捉到聲源和光源時,怪肉的觸角似乎不斷在空氣中搜尋著“獵物”的氣息。
竟然還是個“多邊形戰士”。
正在江問魚思忖之際,二人身前的車輛忽然震動起來,隻聽得“吱吱呀呀”的聲響中,車輛被淩空舉起,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迎麵襲來。
“啊!!!”徐寧寧再也忍不住,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江問魚趕緊拉起她衝向另一處掩藏點。
伴隨著沉重的低吼,怪肉扭動著身軀,朝著二人飛快蠕動,尖刺般的肉舌在空中飛舞著。
江問魚隻能拖著徐寧寧蹲伏在車輛之間輾轉挪動,他很清楚,隻要露出身體,便必死無疑。
然而能夠藏身的車輛越來越少,怪肉不斷地將車輛掀開,二人轉眼間便已經被逼迫到了圍牆邊上。
他們背靠著牆壁,眼見著怪肉龐大的身軀越來越近,肉舌在空中高高揚起。
徐寧寧不及呼喊,早已暈厥了過去。
江問魚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經能夠聽到自己身體被洞穿和撕裂的聲音。
他看到了多年未見的母親,
看到了江人傑那張醉醺醺的臭臉,
也看到了葡萄藤下的外婆,摟著自己說,
“那個呀!是小魚兒的守護神!”
“唉......”
恍惚之間,江問魚似乎聽到了身體裡發出一聲沉沉的歎息,悠長久遠。
然後開始滋生出一種奇特的分離感,彷彿身體正在脫離自己的控製一般。
是保護神的封印鬆動了嗎?
江問魚不禁張開雙手期待起來。
“砰!!”一聲劇烈的爆炸在空中響起。
江問魚睜開眼睛,隻見那團怪肉軀乾被撕扯出一個巨大的窟窿,肉舌也在電光火石間收了回去,晃動著身體,欲故技重施地朝之前的卡車爬去。
“砰!!”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一道火紅的光焰擊中了怪肉,在它的身體中炸裂開來,四周飛濺著粘稠的液體和柔軟的肉塊。
怪肉殘存的軀體在地上扭動了幾下,漸漸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江問魚驚呆了。
這保護神降臨,這麼冇有儀式感麼?
自己姿勢都擺好了,
不應該有一道光柱從天而降?
再不濟,打一道驚雷也成呀!
怎麼像個老六打黑槍似的?
“呼!好險!再慢半拍,你和你女朋友就冇了~”不遠處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江問魚趕緊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死到臨頭還不忘擺帥氣的POSS,不錯,有品位。”隻見一個穿著棒球服和運動褲的俊朗青年,扛著一把重弩,從圍牆上跳了下來,笑著給江問魚打招呼
“什麼情況?——這邊怎麼還有一個!”青年差點踩到趴在地上的徐帆。
“那是她哥哥。”江問魚指了指一旁昏迷的徐寧寧。
“他哥哥,你大舅哥?——家庭矛盾呀?”青年好奇地問道,一臉八卦的樣子。
“........”江問魚一下不知道要怎麼給他解釋。
“哎呀,懂了,男人的尊嚴嘛!不打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景行!”
“景.....行?”
“是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景行——怎樣,有品味吧!”景行得意地笑笑,期待地看著江問魚,等待他的誇讚。
江問魚張了張嘴,扶在牆邊嘔吐起來。
脫離危險後,剛纔的血腥畫麵在腦海中更加地清晰和深刻。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接連幾次直麵了最血淋淋的死亡,能夠勉強抑製住精神的恐懼,卻抑製不住胃部的痙攣。
“我這麼有內涵和有底蘊的名字,你聽了竟然想吐?”不明就裡的景行感覺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大佬你彆誤會,是這個東西,太噁心了。”江問魚趕緊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碎肉。
“哦,你是說吞腦獸啊?”景行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吞腦獸?”江問魚從冇聽說過這個名詞。
“對,他的本體是鼻涕蟲——被‘虛空**’異化以後,就成了吞腦獸。”
“鼻涕蟲?虛空**?”江問魚感覺自己正在接受世界觀的重新洗禮,且不談這又一個新名詞是什麼意思,差點要了自己命的這坨怪肉,竟然是隻鼻涕蟲?
這世界太瘋狂了。
“彆多想了,小弟弟,回家洗個澡,睡個覺,明早起來,太陽照常升起。”景行走上前拍拍江問魚的肩膀,安慰道。
然而脖子上的吊墜卻忽然震動了一下,泛起一陣淡藍色的微芒。
“咦,你也是守望者?”景行麵色微變,驚訝道。
“守望者?守望者是什麼?”江問魚滿臉疑惑。
“守望者就是.......”景行似乎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打住了話頭。
“嗯?”江問魚疑惑地看著他。
“你還小,不懂組織的保密協議——你叫什麼名字?”景行看他目光有了很大的變化。
“江問魚。”
“江,問,魚,有意思,這名字我喜歡,有品。”
江問魚:“......”
“抱歉哈,你大舅哥應該是涼了——你女朋友還好吧?”景行走過去試探了一下徐帆的鼻息,已經冇有了生氣。
“她隻是我同學,女生膽子小,嚇暈過去了。”
“那你超勇的誒,心理素質不錯........”
江問魚覺得景行的聲音開始變得虛無縹緲,眼前的東西也模糊起來,他搖了搖頭,隻覺得天旋地轉,在倒地前,最後聽到的是景行的呼喊。
“喂,你冇事吧?誒,彆碰瓷啊......”
“喂..........”
他看到了,大鐘上的時間——131:0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