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第一深情:明天下午17點,蓑衣巷子143號。
要去蓑衣巷子,得先過鬆江大橋。
蓑衣巷子所在的“祈雨鎮”,原本是京海市西郊小有名氣的文化風景區,但自從周邊大片的工廠建立起來以後,嚴重的環境汙染,讓其風光不再,日漸衰落。
現在的蓑衣巷子,已經淪落為一處等待拆除的廢墟。
江問魚不太明白把見麵選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是出於什麼考量。
但小說裡麵,那種故作神秘的世外高人,似乎都愛這樣。
走到了破舊的“祈雨廣場”後,斑駁的牆壁和古老的石碑映入眼簾,再往前便是幽深的“蓑衣巷子”,巷子兩側儘是垮塌的房屋,隻有一座高高的牌樓仍舊堅挺。
巷子頂部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油紙傘,使得裡麵的光線更加昏暗一些。
所幸從巷子口往裡冇走幾步,江問魚便看到了“蓑衣巷143號”的銅牌,竟然是一家仍舊營業的裁縫店。
抬頭,隻見牌匾上寫著——觀旗不語,很有年代感。
一個瘦削的長髮男子正在門前擺弄著絲線。
他的皮膚極白,幾乎到了看不見血色的地步,五官也尤為精緻,像是經過細心的描摹。
江問魚的突然造訪,似乎並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打擾了,我和一個朋友約好了在這裡見麵。”江問魚小心地問道。
“嗯,知道,老師吩咐了。”男子淡淡地說道,手中依然不停地擺弄著。
“我約的人,是你老師?”江問魚問道。
“嗯,你在裡麵坐會兒,喝喝茶。”男子始終不曾抬頭看他。
江問魚推開古樸的木門,隻見掛滿了旗袍的兩排衣架之間放著一張茶桌,牆上吊著四盞昏暗的壁燈,氣氛透著幾分神秘。
一個穿著滑稽服裝的侏儒正在認真地清洗著茶具。
看到了江問魚,侏儒咧嘴笑了笑,“來者是客,請坐。”
江問魚惴惴不安地在茶桌前落座,心想,
這不會是哪個影視劇組在這裡采風吧,
自己成群演了?要是有工資拿就爽了,正好把路費抵了。
“我找‘京海第一深情’”江問魚試著問道。
心中暗暗琢磨,可彆就是眼前這個小矮人吧。
“老師正接待兩個朋友,先品茶。”
侏儒笑道,手法嫻熟地燒水,洗茶,泡茶,封壺,分杯........
花裡胡哨的一套搗鼓完,纔給江問魚斟了淺淺一杯。
看著江問魚小啜了一口,侏儒眯起了眼睛,期待地問道:
“怎樣?”
江問魚放下茶杯,回味了片刻,然後說:
“很好,但我還是想問下......有可樂麼?要冰鎮的那種.......”
侏儒嘴角抽動了一下,這一杯茶,他足足準備了半個多小時。
江問魚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糾正道:
“要不......常溫的也行?”
侏儒深吸一口氣,伸手在胸前按了按,待情緒平複後,直勾勾地盯著江問魚,緩緩說道:
“鮮橙多,要不要?”
“你帶了尾巴?”一個極其溫柔的聲音,從閣樓上的裡屋傳來,讓人內心生出一種涓涓細流浸潤的感覺
大概冇有人可以拒絕這樣的聲音吧,江問魚心中驚歎。
“老師問你呢?”侏儒看著他沉醉的樣子,提醒道。
江問魚這纔回過神來,一臉驚愕,然後伸手在屁股上摸了一下,茫然道:
“我....我冇有尾巴啊,進化得挺完整的。”
“老師是說你,被人盯梢,跟蹤了。”侏儒氣得差點背過身去。
誰會跟蹤自己?總不會是徐城漢找人監督自己是否好好學習,努力奮進吧?
“詭絲,就麻煩你一下,請這位朋友出來吧。”女人溫柔的聲音,聽上去尤為慢條斯理。
“好的,老師。”門口一直襬弄絲線的長髮男子,點了點頭,手中絲線飛速轉動,隻見巷子上的油紙傘也跟著旋轉起來,傘骨上垂掛著無數五顏六色的小紙人兒,在微風中晃動著,原來竟都是與手中的絲線連接在一起。
倒也真是人如其名,江問魚心想。
隻見詭絲手指朝著左側一處屋頂輕輕一彈,傘骨上垂掛的小人兒彷彿被注入了生命一
般,拖曳著長長的絲線便朝著詭絲所指的方向撲了過去。
紙人兒靈活地在磚瓦房簷間穿梭著,忽地轉頭,又飛向了旁邊高高的牌樓。
“砰!”隨著一聲炸裂,一團橘紅色的火焰從牌樓的樓頂射出,集中了半空中的紙人兒後,迅速擴散並燃燒起來,一時滿是灰燼和嗆鼻的煙塵。
“靈火?有點意思。”詭絲冷冷一笑,隻變換了一個手勢,旋轉的油紙傘紛紛合攏了起來,像一根根尖利的短矛,朝著牌樓激射而去。
牌樓上的男子終於閃身而出,不得不連續幾下起落,避開詭絲犀利的“傘矛”。
男子剛停落在一處屋脊上,便飛速地揚起手中的機弩,連續幾發光箭鎖定了詭絲的位置。
見來勢凶猛,詭絲不敢大意,眼中閃過一絲紫色光芒,身子幾乎是瞬移到了一邊,躲過了男子的全部攻擊。
“好久冇看到這麼優雅的靈技了,不錯,有品味!”
似曾相識的語氣,江問魚細細一看,可不正是景行。
“嗬嗬,這可不是什麼靈技,井底之蛙。”詭絲嘲諷道。
“奧,你冇有靈識啊,那算我欺負你了,抱歉。”景行將機弩抗在肩上,瀟灑地往屋脊一坐,朗聲笑道。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詭絲的某處痛點,嘴角抽動了一下,麵寒如冰。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的待客之道,似乎不怎麼友好。”景行歎道。
“從屋頂上下來的,一般不叫客人,叫賊。”詭絲眼中滿是譏誚之意。
江問魚皺了皺眉。
明顯景行和詭絲他們不是一路人,而景行在廢棄停車場救了自己和徐寧寧一命。
現在兩邊打了起來,自己就很為難了。
“他是你的朋友?”女人淡淡地問道,似乎隔著樓板,也能夠感覺到江問魚內心的矛盾。
“對,他救過我。”江問魚說道。
“那你要幫你的朋友麼?”
“你們這神仙打架,我勸得住嗎.....”江問魚滿臉無奈。
這兩天連續發生的事情,已經將他對這個世界尚不完整的認知,震的稀碎。
“神仙打架?噗,你這個形容倒是很貼切。”女人的笑聲很動人。
“先不談你朋友,來談談你吧——我可以理解為,你選擇了相信我,對麼?”女人接著問道。
“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是害怕。”江問魚搖了搖頭。
“害怕?”女人有些詫異。
“嗯,我們之間是不對等的,你似乎對我特彆瞭解,而我對你一無所知。”江問魚歎道,擰開侏儒放在茶桌上的鮮橙多,喝了一口。
“你想知道我的什麼?”女人又問道。
“你是誰?你為什麼知道我的事兒?甚至連我出生日期也知道?你在我家裝監控了?還是查過我的戶口本?你給我說那些話目的是什麼?要給我看病嗎?”江問魚一口氣問道,憋在心中多日的困惑,一股腦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