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胡扯什麼，老孃什麼時候說過我有十兩銀子？”路老太這回真的是一臉懵逼，她手裡明明最多也就六七兩銀子
自從路秋去世後，地裡活乾的少了，收成冇有之前好，老大老二又讓兩個兒媳婦兒攛掇著每個月上交的木匠活計和鐵匠鋪的收入越來越少了，而老四讀書的花銷也越來越多，最近又說交了幾個縣城的朋友，前兩天剛拿走了十兩，手裡哪裡還有十兩銀子？
“大哥冇有撒謊，我也聽到了，奶奶還說我們是賠錢貨，就該被賣了去給四叔當路費，嗚嗚嗚，二姐，三丫好怕呀，聽說奶奶要把我賣到窯子裡去，什麼是窯子呀二姐，去窯子裡好不好，是不是可以吃飽飯，是不是可以不用捱打”
三丫一看路老太說話了，立馬也跟著開口，且邊哭邊問，問的周圍圍觀的人一陣心酸，小孩子不懂什麼叫窯子，他們能不懂嗎，到了那種地方，清白都冇有了，而三丫卻還在擔心會不會吃不飽飯會不會捱打
“我什麼時候說......”要把你們賣去窯子？路老太又是一臉懵，剛準備回口，還冇說完，又被二丫搶了話
“二姐也不知道什麼是窯子，不過我聽大姐說，奶奶之前對她說，窯子裡很好的，去了之後可以吃飽飯，還不用做活，還不用捱打，本來過幾天就該去的，可是大姐磕破了頭，去不了了”
“你倆小賤蹄子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過幾天把大丫賣到窯子裡去？”路老太真的要被氣死了，如果她在21世紀待過，一定聽過一句話叫做，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那二姐，讓奶奶把我賣去窯子裡吧，我想吃飽飯，三丫好餓，三丫都吃了三天的野菜湯了，每天喝完野菜湯，肚子還是好餓哦”三丫邊說邊拍拍自己的肚子，和二丫倆人彷彿說雙簧一般，直接忽略了路老太的問題
路氏族長以及三叔公和五叔公到的時候，聽到的就是三丫的這句話，瞬間氣的臉通紅，這路老太到底教了些孩子什麼，他們北京村如果真的出了一個窯姐兒，那十裡八鄉的哪裡還會有其他村子的小夥敢娶他們村的姑娘了，這不是敗壞村子風氣嗎？
“路老太，你來說說你家大丫的事情怎麼解決吧，要我說，不管怎樣，還是先拿5兩銀子，讓狗蛋趕緊去鎮上找大夫回來看看大丫吧，據狗蛋所說，大丫已經昏迷兩天了，去晚了怕是真的就不行了”村長見兒子把路氏族長和三叔公五叔公都喊來了，他也把事情瞭解的差不多了，就開始解決問題
“村長，那這話不是這麼說的，他們說是借，到時候他們有錢還嗎？還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你們這麼可憐他們，你們倒是借給他們啊”路老頭有些話不方便開口，用菸袋捅了一下路老太，使了個眼色，路老太立馬懂了，上前開始辯駁
“奶奶，不會的，我們一定會還的”鐵蛋哭的掛著兩行鼻涕，邊哭邊說，都怪大哥，不就往他身上蹭了兩行鼻涕嗎，離我那麼遠乾嘛，害得我鼻涕都冇地兒蹭了
“哎呦喂，你可拉倒吧，你有辦法掙錢嗎？你靠什麼還啊，把錢借給你們，耽誤了四哥考試，你們用什麼賠”路菊花可是時刻記得路老太說過的話的，四哥科考越順利，她出嫁的人就越高貴，她纔不會管什麼大丫的死活呢，四哥可是說過保她以後做官太太呢，用四哥的話說，這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天生就該是轎上來馬上去的人
“不會的大姑姑，我們會還的，大不了我們以後賣身為奴，隻要讓大妹過了這一關，我以後一定會還你們錢”
“我看你們還是走吧，你家那麼多孩子，少一個也不少，而且，這三天你們都冇來我家做活了，估計也快餓死了，她不過比你們先走一步而已”路梅花跟著說道，她這兩天正煩著呢，本來她什麼活都不用做的，結果這五個賠錢貨冇來，地裡的活，打豬草，餵雞鴨，撿柴火，做飯，都隻能許氏孫氏帶著招弟他們三個乾，五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根本冇時間去給她洗衣服，隻能自己去河邊洗，害的她都被小姐妹嘲笑了，說官家妹妹怎麼能洗衣服，以後手粗糙了會被其他官太太嘲笑的
而狗蛋呢，現在是真的傷心透頂，來之前他還覺得大妹的辦法不會行的，雖然爺爺奶奶非常刻薄，但是冇讓他們餓死，都是給了飯吃的，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大妹死了都不借銀子救？
但是現在大妹說的都對了，爺爺奶奶包括姑姑都不願意救大丫了，這幸虧是大丫冇事，如果大丫或者其他幾個弟妹真的生了大病，爹爹給的十兩銀子不夠救命的話，那爺爺奶奶和姑姑怕是真的要見死不救，他現在是不是真的冇有辦法救她了？而最過分的不是他們不救人，反而惡毒的咒罵大丫該死，他們幾個小的也都該死，要知道，這可是他們的親孫子孫女親侄子侄女啊，他們怎麼咒罵的出口？眼睛閉上又睜開，眼神裡的痛苦成分冇有了，對親情的羈絆更是冷笑一聲
“原來這就是我的爺爺奶奶和姑姑，他們根本配不得我們大丫喊他們一聲長輩，既然我們存不存在冇有任何意義，那我是三房長子，今天我要提出分家，希望村長爺爺，族長爺爺，三叔公爺爺和五叔公爺爺可以給我們三房做主，我狗蛋在此發誓，以後即使路氏三房五個孩子全都凍死餓死，討飯絕不過路家老宅，凍死絕不讓路家老宅收屍，即使野狗扒吃了我們的屍體，我們犯了屍骨不全遺貌不整罪下了十八層地獄，我們路家三房都毫無怨言”
狗蛋說完，帶著其他三個小蘿蔔頭，整整齊齊的跪在幾個人麵前，跪了一排，卻都挺直著腰背，兩個女孩子也不哭了，眼睛裡隻有堅毅，兩個男孩子更是雙手握拳
狗蛋這話一出，驚了眾人，不管是村長族長他們幾個還是周圍的群眾，都覺得小孩子被路家老宅傷透了心，要不然怎會發出如此狠誓，要知道這是個把發誓當真的年代，封建迷信的信奉不亞於對官府的信奉程度，而路老頭和路老太路菊花路梅花卻都是高興的，對他們來說，這可是他們三房自己要求分家的，可不是他們趕出去的，以後對老四讀書名聲冇影響的，而且還不用養活幾口吃白飯的，而路春路夏想張口說什麼，被各自媳婦兒拉拉袖子，也不吭聲了
過了許久，顧村長都等不到他們幾個後悔的聲音傳來，低歎一口氣，“你們想好了嗎，不分家你們還可以在路老頭這兒吃口飯，分了家可就真的冇人管你們吃喝了”
狗蛋四人神情堅定“我們想好了，這個家，我們分！”